2019 年 5 月 16 日凌晨,美国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以“科技网络安全”为由,美国商务部将华为公司及其 70 家附属公司列入出口管制“实体名单”。但这仅是开始。 这把出鞘的剑,直奔华为的心脏而来。下手力度之重,超出所有的想象。
更耐人寻味的是,美国政府上一次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发生在 3 个月前,美国要在墨西哥边境修墙。而这一次的“紧急 状态”则是“提醒”禁令的最高级别——它不再是公司“业务”级别的技术围堵,而是美国政府为中美两国的科技业务往来修筑的一堵坚固高墙。
2019 年上半年,时任美国国务卿迈克·蓬佩奥为了这堵科技高墙,马不停蹄地在全球展开了一场“反华为”大巡游:2月访问匈牙利、斯洛伐克和波兰等中欧三国,告诫它们不要在本国安装华为的设备,否则“美国难以同这些国家合作”;3 月,游说菲律宾不要与华为达成协议或合同,称华为“缺乏透明度”,对菲律宾“构成风 险”;4 月,指责华为的系统“不可靠”,会给智利公民带来风险; 5 月,敦促英国禁止华为参与5G建设,甚至试图引发共鸣:“如果‘铁娘子’在世,会允许这种做法吗?”
在这场史诗级的打压中,美国不仅大规模断供芯片,还拔出了一把致命的利剑:无限期禁止华为使用 GMS 的服务和应用。
失去了 GMS 的华为手机,将无法支持海外用户日常办公、生活、 娱乐的高频应用,这样的华为手机几乎称不上是“智能手机”。更关键的是,许多依赖谷歌广告盈利的海外应用,也无法为华为手机用户提供服务,这几乎切断了华为新机的大动脉,华为在海外市场经营多年的终端竞争力,也将化为乌有。
形势步步紧逼,华为思考的时间所剩无几。各种挑战接踵而来:供应中断、销量下滑、无法预装手机、海外消费者无法使用 GMS(谷歌移动服务) 生态,合作伙伴纷纷退缩……整个产业链都面临巨大的压力。在制裁愈演愈烈之时,华为想出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用华为自己研发的 HMS(华为移动服务) 替代 GMS。这项服务早在 2016 年就发布了 2.0 版本,涵盖了账号管理、支付和推送等核心功能。
时间很紧迫,2019 年 9 月,任正非发起“松湖会战”,旨在解决 GMS(谷歌移动服务) 禁用, HMS(华为移动服务) 全面接棒的问题。这场会战的定位很清楚:这是一场生态之战, 而且是华为终端的关键之战。 在会战前,公司管理层对开发工具包所需人力、应用程序接口的数量做了初步预估。负责不同功能或模块的工具包一共要 24 个,应用编程接口则要一万多个。两方面相结合,大致推算出“松湖会战” 大约需要 3000 人。
公司准备在松山湖安营扎寨,任正非要后勤部门在松山湖给团队准备 3000 套房间。 10 月,在松山湖办公的陈海波团队接到任务,全力以赴“松湖 会战”。和陈海波的部门一样,终端云开发者服务与平台部部长望岳几乎是直接从规划岗位被调去参战的,原本公司正准备派他去位于美国圣克拉拉的美国研究所,调动的流程都已经走了一半就被紧急留在国内,和团队一起为华为描绘可行的技术路线图,明确技术缺口、目标 及实施策略。
龚体让时任中央软件院规划部部长的黄津带领 200 多人,代表 2012 实验室参战,奔赴“松湖会战”,在松山湖封闭 9 个月。由于终端人力不足,徐直军、丁耘、侯金龙等公司领导纷纷调兵增援“松湖会战”,丁耘给了 500 人,侯金龙给了 350 人,徐直军给项目调派了 400 人,并在松山湖现场给各个领域的总裁挨个打电话,要求他们无偿调拨人力,“十一”假期一过,参加会战的工程师就要到松山湖报到。 一个半月后,即 11 月中旬,3000 人集结到位。
据说,后勤管理团队对于在松山湖接待 3000 个工程师长居的任务感到震惊。华为高层领导的一句“准备 3000 套房间”的命令根本无法完成。松山湖的绿岛花园尚未启用,就算把松山湖周边的酒店全部包下来也不够用,华为自创办以来,从来没有如此大规模的会战行动,也根本没有现成的接待设施。最终还是分开安排,南京消化 700 多人,深圳消化 500 多人,两大研究所齐上阵,才勉强消化完 3000 人。
这几千人办公用的计算机,几乎清光了京东采购的计算机库存,又紧急调拨了一批,才勉强满足需求。这是华为公司历史上的第一场技术会战,一场以解决安卓端侧问题发起的会战,从非终端领域调过来的 2000 多人里,端侧开发的专家很少,甚至连 Java 高手都不多。他们像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江湖侠客”,有汇编高手、C++ 精英,还有在网络世界摸爬滚打的服务器专家。这支几乎勉强凑出来的队伍,仅仅两周就迅速在松山湖畔集结完毕,投入战斗。
2020 年 1 月底,用时三个月的“松湖会战”成功在全球范围内 上线了 24 个开发工具包,并且一次性上线成功。在这一过程中,华为进行了大量的评估和技术方案的制定,全员上下以万众一心的干劲,支持着“业务连续性”这一仗。 此后,华为除了投入“松湖会战”的 3000 人,还以每年近百亿元的资金投喂海外的服务器、营销、生态拓展等业务领域。外界看华为搭建 HMS 生态而做的巨大投入,几乎有一种“华为的钱是天上大风刮来的”错觉。
遗憾的是,事实证明,通过 HMS 替代 GMS 这条路确实走不通, 因为 HMS 只有技术,没有生态。2020 年,HMS 战场上传来了坏消息,海外搭载 HMS 手机的 NPS 值大幅下降。没受制裁之前,华为手机的 NPS 值有六七十分,而口碑断崖式下跌代表消费者购买并使用新手机后,并不愿意向其他人推荐,或者自己下一部手机也不会再选择这个品牌,NPS 值就会一直下降。
经过 HMS 这一轮软件保卫战,华为高层有了一个共识:华为必须拥有自主可控的技术和生态。若等到安卓被阻断时才启动自研项目,华为将在外部压力下毫无还手之力,最终错失翻身做主的良机。华为在这方面比以往更坚定,是因为华为已经“没有退路”,他们必要坚定地投入欧拉和鸿蒙这两大软件基础设施的建设。
3000位工程师在松湖点燃了代码的烽火,最终在HMS生态溃败的阵痛中凝结为生态觉醒的密钥。当华为在会战硝烟中看清技术易建、生态难活的残酷真相时,没人预料到这场看似失败的保卫战,会成为鸿蒙架构同源破局思路的孵化器。松湖会战如何倒逼华为重构操作系统底层逻辑?HMS折戟背后藏着哪些生态建设的行业铁律?最初的生态突围战如何逆袭为中国科技史上最彻底的底层革命?从3000人紧急集结到鸿蒙生态的万亿布局,让《鸿蒙开物》带我们重返松山湖的代码战场!让你置身于中美科技围猎的风暴眼,让我们一同解码从HMS困局到鸿蒙破局的产业突围密码!